审判的刀剑在上帝手中——解读《荒野猎人》

以斯帖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审判的刀剑在上帝手中——解读《荒野猎人》


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3月18日，帮助小李拿下奥斯卡影帝的《荒野猎人》在中国公映，乍看之下这部影片是讲述关于复仇与生存的，但细思之后，我们会发现有比这更沉重和更深入的话题。影片深层的话题可以从结尾句——审判的刀剑在上帝手中——反应出来，也可以从英文片名The Revenant（还魂者）略知一二  。
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


作者：陈小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本部影片的首要主题就是复仇。这里的复仇并不是限于人类间的冤冤相报，虽然影片一直给人弱肉强食的印象，但是真正的复仇者是上帝，或者如影片的话语：审判的刀剑在上帝手中。影片一开始就让我们看到格拉斯所在的营地突然被里族人袭击，但画面并没有呈现袭击者，只有从天空中不断出现的箭，仿佛在告诉我们这场“审判的刀剑”是从天而来。在紧接着的肉搏中，镜头没有具体给里族人，里族人的踪迹在后来的情节发展中也渐渐淡出，整部影片至始至终没有给我们留下一副具体的里族人画面，印象最为深刻的恐怕就是菲茨杰拉德的描述：里族人割了他的头皮。对里族人隐晦不明的描写，似乎在告诉我们这样一种观点：格拉斯所在的美国白人团队所遭遇的审判是来自上帝的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除了美国白人外，影片中还有另外一群法国白人，他们和苏族人长期有生意来往，苏族人给法国白人提供皮草，而法国人给他们提供铁器等。但法国人却非常狡诈，他们把苏族的一位女子掳走了，却嫁祸给美国人。对于法国人的审判终究也临到，就在那位法国人性侵苏族女子时，格拉斯救下了她。虽然影片没有正面提到法国人的被杀过程，但从后面那位逃到美国人驻扎地的法国人的言语中，我们得知了法国人全军覆没的信息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接下来是船长安德鲁·亨利，他在影片中的形象较为正面，富有契约精神，眷顾同伴，又有公义之心。但船长最终死在了菲茨杰拉德手中。我们可能会觉得奇怪，为何在追杀菲茨杰拉德时，船长不多叫几位随从，而是和格拉斯孤身前往。如果有同伴，或者船长就不会被杀。这正是导演的安排，为了传递“审判的刀剑在上帝手中”的信息。虽然船长从个人素养来看是好人，但他在掠夺和破坏印第安部落上有份，甚至可以说他代表了那些决定掠夺他人资源的权贵阶级。船长死在了令人极度讨厌的菲茨杰拉德手中，导演这样刻意的安排，或许是要告诉我们，他是死在他所代表的群体的私欲中，菲茨杰拉德只不过是这私欲的显性表达，但是潜在的私欲在这一群掠夺他人资源的群体中都存在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最后是反派角色菲茨杰拉德的死，他并没有死在一心要报仇的格拉斯手中，而是被打道回府的苏族人杀死。这个桥段很有意思，也突出了“审判的刀剑在上帝手中”的信息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以上这些人的死亡，都可以说是落在上帝的审判之下。法国人的狡诈、美国人的贪婪、菲茨杰拉德的冷血都受到了公义的审判。接着我们要看另外两个人的死，这两个人的死亡都深深影响了主角格拉斯，第一位是他的儿子霍利，第二位是那位拯救了格拉斯的路人。霍利为了救格拉斯而被菲茨杰拉德残忍杀害，他的死亡改变了格拉斯。格拉斯本来是一位遇到不公之事只会隐忍的人，在这之前霍利受到菲茨杰拉德的挑衅欲还击时，是格拉斯把他拦下来。但霍利死后，复仇的心占据了格拉斯，他靠着这个信念捱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将格拉斯从一心复仇的漩涡中拉出来的是那位路人的死，这成为了影片的重大转折点，从此处开始影片进入了第二个主题：还魂，或者说回归信仰。当格拉斯饥饿难耐时，路人把牛肉分给了他，为他疗伤，还让他一起骑马；路人用舌头接雪粒的简单举动，使格拉斯抿嘴而笑（注意，这是格拉斯的唯一一次笑脸）；当风暴、雪灾袭击他们时，路人为格拉斯搭建了一个小屋，保住了他的命；最后路人被法国人杀害。（路人的一系列动作和圣经中提到的好撒玛利亚人的故事很像）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路人的出现和死亡是影片的一个转折点，可以从几个细节看出来：一是格拉斯笑了；二是一直以来支撑格拉斯的声音退出舞台，这声音是格拉斯意念中妻子的鼓励：“As long as you can still grab a breath ,you fight,keep breathing.”（只要一息尚存，你就要努力，保持呼吸）；三是格拉斯梦见了残废的教堂，格拉斯原是有信仰之人，却在利益的驱使下成为了猎人，又在仇恨中迷失了方向，代表信仰的教堂的出现意味深长；四是格拉斯在幻境中看见了一堆骸骨，这些是被他们杀害的动物的头骨。这些细节在向我们传递一个信息：格拉斯有了转变，他看见了自己的罪孽（堆积成山的骨头就是罪证），他也寻回了即将衰残的信仰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当格拉斯一觉醒来，发现路人被杀，并挂在树干上（这和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相似的画面可能加深了他的信仰）。然后他看见了法国人和路人的马，他本想偷了马就走，哪知遇到了苏族女子被性侵之事。如果按照之前格拉斯一心复仇的心态，他应该不会理会，因要冒极大的风险。但此时的他竟然出手相救！此外，法国白人在正常情况下理应不会伸手害他（正如之后，美国白人开门接纳那位法国白人），而苏族人却是两个民族冲突的对立一方，格拉斯没理由得罪白人而救苏族女子。面对这个举动，我们只能归因于格拉斯的改变，他开始有人性的良善，他的信仰开始复苏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格拉斯的信仰复苏还表现在船长要杀吉姆·布里杰时，他选择了饶恕。而他信仰复苏的极致表现就是在最后快要手刃仇人时，耳边响起的一句话：“The revenge is in God’s hands, not mine.”（影片字幕译为：复仇之剑在上帝手中，而不是我）这句话的出现看似突然，其实不然，这可以看作是格拉斯梦见教堂后信仰的真正归回。这句话必是他以前信仰的内容之一，只是之前他已经将其遗忘，如今“还魂”的他，再次忆起这句话，并且靠着这句话胜过了仇恨，没有下手杀害菲茨杰拉德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白人们为了获得利益，掠夺了印第安人的资源，破坏了他们的部落，印第安人各部落为了生存和守住领地必然要奋起反抗，这就产生了仇恨和争战。人类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彼此为仇的状况，唯有真正的信仰才是缔结和平的力量。当格拉斯的信仰复苏后，他愿意拯救苏族女子，为和平奠定了基础。影片最后定格在苏族人寻回了被掳的女子，从格拉斯身边经过，却没有伸手害他，这幅画面为这之前不断的“复仇”画下了圆满的句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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